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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花褲的小翼

臺灣夢計畫 2025/06/12

  「老師,這是哥哥穿不下給我的鞋子。」
  「這是姨婆送我的髮飾,好大一桶喔!」
  「我最喜歡公主裝,好漂亮喔!」

  「臺灣夢」志工才剛進家門,小翼的妹妹就迫不及待地把全身上下的行頭介紹了一遍,哥哥小翼則在一旁彬彬有禮地遞上茶水和小餅乾說:「老師,請用!」

  「老師您別見怪啊,平常我們這房子除了野貓野狗外,不會有人來拜訪……他們聽說老師要來,很興奮,一大早就開始忙碌,還不斷對著門外東張西望呢。」媽媽說這話時,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哥哥去了一趟『臺灣夢』基地,人越來越貼心懂事,誰想得到一年前,他還是個會光著屁股到處跑的孩子呢……。」


▲「臺灣夢」志工才剛進家門,小翼的妹妹就迫不及待介紹身上的行頭(左),哥哥(右)則彬彬有禮地端茶水,兩人形成一動一靜的對比,讓媽媽笑著說:「孩子去了一趟『臺灣夢』基地,整個人都變了!」

  今年就讀國小二年級的小翼,和爸爸、來自越南的媽媽及4歲的妹妹住在長輩留下來的老舊三合院裡。因為房子年久失修,柱子裡住滿白蟻,爸爸捨不得花錢,就用木板釘釘補補,無法上鎖的大門就用一條繩子與傢俱緊緊繫著,防止外人從外打開;房間內的木板床下還設置了「避難空間」,媽媽指著前一陣子被地震震裂的牆壁說:「我怕孩子們會被震落的水泥砸到,要他們地震時躲進去。」這些外人眼中的「特別」之處,盡是小翼一家面對克難生活的百般無奈。


▲小翼的媽媽要孩子地震時躲進床底,避免被掉落的磚瓦、水泥砸到。

  小翼的爸爸媽媽早年在北部的電子工廠一起打拚,當時兩人的薪資,足夠租間小套房,剩下的錢支付日常花費,日子還算寬裕。然而,隨著小翼出生,沒有育兒後援的兩人不得不輪流請育嬰假照顧,家庭收入減少一半。後來,妹妹出生時,碰上新冠疫情升溫,爸爸被裁員,家裡直接斷了生計……。當時在坐月子的媽媽不敢多花錢,餐餐吃地瓜、南瓜,有新住民姐妹見她這樣吃,產不了太多奶水,偶爾放假會來家裡幫忙煮一點家鄉味;媽媽的身體也因為沒能好好休養而落下病根,每年冬天一到,身體就會像有根針插進骨子裡般的疼痛難受。


▲小翼剛出生時,曾和父母住在北部,一家省吃儉用度日。

  日子瀕臨崩潰之際,一家人決定搬回鄉下生活。此舉雖然讓開銷大幅減少,但工作也變得更加難找。爸爸勉強在隔壁鎮上找到一份做二休一的輪班工作,然而一桶瓦斯要910元,用不到2個月就得再叫,一家四口的伙食少說也要1萬元,還有孩子的註冊費、保險費,種種項目支付完後,幾乎所剩無幾,媽媽不敢為孩子多買一件衣服,別人送來的二手衣,不分性別,能穿就好,哥哥穿著媽媽穿不下的花褲、妹妹穿著哥哥穿不下的「三手」拖鞋,一家人省到極致。


▲小翼穿著媽媽穿不下的花褲,妹妹踩著哥哥小時候穿過的「三手」拖鞋,一家人的衣服不分性別,只論是否合身,非常節省。

  家附近的一位老闆娘見到兩個孩子老是穿著一些不合適的衣服,或是光著屁股到處跑,心生憐憫,主動邀請媽媽到自家開設的工廠幫忙,一個月可以多賺個三、四千元,讓媽媽感激地說:「幸好老闆娘是做制服的,幫一件衣服剪線頭能賺三塊錢,還可以帶小孩上班,真的很好耶!」


▲附近鄰居知道小翼一家生活辛苦,如果有合適的二手衣、多收成的蔬果,都會和家裡分享,盡量彼此幫忙!

  好不容易兄妹開始上學,以為生活就此輕鬆,沒想到哥哥小翼卻開始有了狀況……。媽媽頭痛地說:「一年級才剛開學,學校老師就打給我,說小孩子上課到一半跑出去、下課和同學起衝突。我把小翼帶回來,該說的,我沒心軟,他爸爸回來後知道繼續念,但小孩子隔天去了學校還是犯一樣的毛病……。」

  媽媽的同事因為在「臺灣夢」基地擔任志工,聽聞此事後,便問媽媽要不要過來了解看看,媽媽說:「我越南姐妹都怕再下去,孩子遲早會走偏,和我說換個方法試試看,不要老是弄得孩子疼,做父母的心也疼。」


▲小翼從小就非常活潑好動,讓附近的鄰居、師長都忍不住向媽媽抱怨。

  小翼加入「臺灣夢計畫」後,志工便發現孩子「坐不住」的程度超乎想像外,有時上一秒交代給他的任務,下一秒馬上就忘記,注意力較同儕來得低。媽媽聽完志工的分享,想起小翼小時候經常半夜驚醒大哭,放他一個人玩玩具,也常莫名其妙玩到暴怒,「有想過是不是該帶孩子去給醫生鑑定,但我們這鄉下地方比較保守……。」

  同樣身為兩個孩子母親的志工,理解父母此時忐忑不安的心情,因此不採取強迫的姿態,而是陪著父母找尋其他方法,減緩孩子生活上的挫折與傷害,再觀察看看,是否有其他相關課程或資源可以媒合協助。


▲「臺灣夢」志工觀察到小翼剛來到社區時,屁股幾乎無法黏在椅子上,只能盡量找一些事情,讓他「放電」。

  此外,長期陪伴小翼的志工還觀察到,正因為孩子的父母得為生計打拼,加上妹妹出生後,父母的重心轉移,讓小翼養成喜歡和別人「無形競爭」的性格。志工說:「我們就有發現,假設今天我們哪個志工稍微念了一下他,孩子下課時,就會刻意『跳過』那位志工,不和他說再見,嘴巴噘到不行!」也因為小翼喜歡向老師打小報告,經常與同學有誤會與摩擦,爭吵不斷。消息傳回父母耳裡,小翼免不了招來責備,長期下來,孩子的行為表徵稍顯複雜,改變之路也變得更加漫長。


▲小翼的專注力較同儕不足,有時媽媽要他整理房間,結果人進了房間,不到三秒就出來,媽媽問他:「剛剛交代了什麼?」孩子臉上的茫然,讓當時不知道這可能是「過動症」病徵的媽媽氣到不行。

  「臺灣夢」基地志工堅信「只要不放棄,就有機會改變」!因此每當小翼來到社區,志工們就會用著不同的方法,發掘他的優點,如果孩子上課到一半想衝去外面「放電」,志工也會陪在身邊,為孩子建立友善又有愛的環境;同時,基地也邀請較資深的志工負責和媽媽分享育兒觀念、舉辦親職講座,邀請父母共同參與,鼓勵媽媽遇到問題,也可以隨時與社區的人討論,不必壓抑!陪伴過程中,志工無意間得知,小翼因為家境關係,鮮少到外面的餐廳用餐,於是特地準備了一張知名餐廳的餐券,與孩子約定「只要到學期末,不再亂發脾氣」,就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去鎮上吃飯!


▲為了陪伴家庭一起成長,「臺灣夢」基地不定時會舉辦親職課程,邀請父母與孩子一起參加。這天,小翼和媽媽一起參加精油放鬆課程,孩子自告奮勇當講師的小幫手!

  如今一年過去,小翼的行為不僅大幅改善,連成績也有不小的起色。「前幾天,他和我說他月考80幾分,我還不敢相信,叫他把考卷拿給我看,欸!還真的耶!」媽媽講到開心之處,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以前總覺得小翼可能就這樣了,結果送去『臺灣夢』基地,像變了一個人回來似的!」


▲過去不喜歡打開書本的小翼,現在也能動筆寫下「努力考試」的目標。媽媽答應小翼,如果考試考得好,明年暑假就帶他一起回媽媽的故鄉越南看看。

  雖然就志工觀察,孩子可能仍需要其他專業資源協助,但因為父母已經可以較為樂觀、正向地處理孩子的狀況,因此志工也退居一旁,默默地給予家裡支持與關心。


▲就「臺灣夢」志工的觀察,認為小翼仍需要其他專業資源協助,但相較於一年前剛進入社區時活潑好動的模樣,現在已經能維持一段時間,坐在教室內參與課程,進步幅度非常驚人。

  在「臺灣夢」的陪伴下,孩子不再只是被責備與誤解的對象,父母也不必孤軍奮戰,取而代之的是擁有一群溫暖的社區隊友,陪著孩子「放電」,父母也學會為自己與孩子「充電」,一家人共同迎向充滿動能的未來。


▲爸爸媽媽看見小翼的改變,內心非常高興,特別存了一筆錢,為孩子買了一張全新的書桌,期盼孩子能有不一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