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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過動兒的標籤

臺灣夢計畫 2019/07/08

    「我們家強強真的很會畫畫!來,強強,你去把你的畫冊拿出來!」

  志工才踏進家裡就受到強強媽的熱切歡迎,迫不及待分享強強有多好、有多優秀。很難想像眼前這個長相可愛、眼睛圓亮,被誇獎時總是害羞地把頭低到不行的孩子,來到基地之前,還是個深受過動症所苦的邊緣人。

  回憶起往事,強強媽的語氣難掩落寞地低沉下來。結束前一段婚姻之後,強強媽認識新的對象,但強強出生後,對方個性變得焦慮、暴躁,母子都受到很大驚嚇,最後決定回到娘家重新生活。但生活並沒有就此安定下來,強強上小學的第一天,媽媽就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

  「媽媽,強強不見了!」

  老師才轉頭寫黑板,強強就跑出教室,到校園閒晃,或是上個廁所半小時都不見人影,就算待在教室裡,上課時課本也是開開合合、戳旁邊的同學…一堂課搞得人仰馬翻,但這都只是「日常生活」。

  「小時候你可能覺得孩子活潑很好,沒想到上小學變成這樣,我還想說我們家強強是不是『阿達』,結果醫生說是過動症。我想說天啊,怎麼會這樣…」

  顧及強強還在一旁,媽媽「阿達」刻意說得小聲,但醫生診斷的結果,她忍不住眼眶泛淚,提高聲量,像是控訴著命運對他們母子的不公。

  強強小二確診之後,一個禮拜有三天要去醫院治療。為了孩子的醫療費,強強媽到外地接帳務會計的零工,期間就把強強放在娘家請妹妹照顧,直到有一天,基地志工發現了強強。

  「剛來的時候我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基地志工無奈地說。

  因為強強在學校長期被同學排擠,情緒和行為都已經產生偏差,常常無法控制自己,想要捉弄同學,常弄到大家都要打起來了還不罷休。基地志工們因為對強強還不熟悉,常常被氣得七竅生煙,不知如何是好。

  在基地,唯獨有一個人可以讓強強一整節課坐在位子上,不吵不鬧,只是開心地聊天、畫畫,他是強強最要好的朋友─阿平。

  喜歡畫畫的阿平跟強強特別有話聊,兩人常把腦子裡天馬行空的想像都付諸紙上,久而久之,強強也跟阿平一樣愛畫畫,從火柴人、原子筆素描到水墨畫等等,強強無師自通畫出好多讓老師眼睛一亮的作品,甚至在五年級時投稿繪畫比賽,他拿到校際運動服創作票選第一名,讓全校師生穿上自己的作品。

  為了讓更多人了解這類兒童常見的心理疾病,基地特地請來專業的醫療、社工老師,和志工、家長們介紹疾病的症狀,也邀請強強媽媽分享自身經驗,讓更多人知道如何陪伴像強強一樣的孩子。強強媽說,以前遇過學校老師因為不了解狀況,每堂下課了,孩子們都出去玩,只有他被留在教室裡罰寫,久了大家就慢慢排擠他,越少跟外界接觸的孩子,情緒就越難自我管理。但是強強在基地交到好朋友、找到繪畫的興趣、得到大家理解,情緒慢慢能夠穩定下來,雖然偶爾仍會調皮搗蛋,但現在比較會聽老師的勸告,願意說出心裡的想法,更願意與人溝通。

  前幾天強強又在基地搗蛋,拿火龍果弄得同學滿身都是,媽媽直嚷著回家要處罰他。

  「那天我真的很生氣,回家就處罰他啊,可這孩子怎麼處罰都不會哭,只有跟他說『以後不准你去基地了』,他才大哭說『我還要去基地、我會乖』,他真的很喜歡那裡…」

  基地志工也說:「其實強強有在反省,那天我跟他說,『你這樣搗蛋,我擔心你回家被媽媽處罰,我也很心疼,你可以告訴我,我能怎麼幫你嗎?』他想一下竟然回我說:『沒關係啦,做錯事就是要被處罰,我以後會努力克制自己。』哇!我聽了很感動…」

  志工閃亮的眼神透露出「當我們願意陪伴、了解孩子時,他們就能感受到我們的努力,也願意敞開心房,讓大人陪他們一起前進」的感動。

  志工聊到這裡,剛剛還在介紹「專思達(Concerta)」怎麼吃、劑量的差別是什麼的強強,這時已經寫完作業,打開畫冊安靜地塗鴉,彷彿窗外車輛的吵雜、屋內時笑時哭的大人們都在另一個時空,一張紙從黑白的底稿到著上繽紛的色彩,強強嘴角也跟著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原子筆素描出剛烈的蘭花、粉彩筆暈染出溫柔的鱷魚、蠟筆塗繪出心中的五色鳥,繪畫無師自通的強強善用不同的媒材,創作出衝突又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強強一回家就自動拿出作業寫,媽媽說這學期來,強強的情緒、學習各方面都有很大的進步。


▲基地透過課本以外的學習課程,幫助孩子們找到興趣和自信,上美術課就是強強最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