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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提起聖誕節

愛接棒計畫 2025/05/14

  「法官當小朋友的面問我女兒:『你還有三個孩子需要照顧,你怎麼會這麼傻?』媽媽哭著求情:『因為生活真的快過不下去了…真的對不起…』」阿公看著女兒、孫子哭成一團,也顧不了自己心臟移植過,情緒不能起伏太大,眼淚也跟著直直落。媽媽離開家的那天起,「聖誕節」就成了小沛最討厭的節日……


▲小沛的手機裡保有一張小時候媽媽為她與哥哥拍攝的照片,那時家裡雖然辛苦,但是每逢生日,媽媽都會買顆卡通造型的蛋糕,為他們唱生日快樂歌慶生。

  小沛的父母在孩子還小的時候就分開,除了支付家裡的房租、水電費外,鮮少在家陪伴孩子……。小沛上面有一對大兩歲的雙胞胎哥哥,三個孩子從小就跟著媽媽一起生活。「媽媽廚藝超級爛喔…但她還是會努力想弄些什麼給我們吃,所以我們三個兄妹從小都長不胖!」小沛的大哥打趣地說著對媽媽的印象。

  小沛的媽媽是名護理師,然而鄉下小鎮的薪資水平不高,即使媽媽後來拚上護理長,薪水也有限,還得24小時輪班。有時媽媽忙不過來,就會聯繫住在附近的阿公幫忙接送孩子上、下課。因為缺乏穩定陪伴,小沛的大哥在國小時與同學相處狀況不是很好,幾乎年年轉學,媽媽考慮到再這樣下去,孩子會走偏,升上國中後,就讓兄弟倆到外縣市讀書,小沛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接觸棒球運動。


▲小沛從小就喜歡運動,於是媽媽讓孩子加入家附近的樂樂棒球隊,從團體生活裡獲得更多照顧。

  因為夫妻一直沒有辦理離婚手續,媽媽好幾次為孩子申辦社福身分,皆因計入爸爸的收入而無法通過。但三個孩子吃飯、讀書都要用錢,無奈之下,媽媽開始用信用卡「以卡養卡」,累積了一時難以還清的債務,好幾次窘迫到連吃飯錢,都要向阿公借錢支應……。然而,阿公年輕時接受過心臟移植手術,近年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一週要洗三次腎,還有慢性病,每個月都要北上就醫,唯一支持阿公醫療支出的,是阿嬤在餐廳洗碗,一天賺的幾百元時薪。


▲由於大人們的手頭上都沒有太多的錢,小沛的襪子破了、家裡的窗簾壞了,都無力換新。

  被錢逼急的媽媽,無意間成為詐騙集團眼中的小白兔,後來被迫遠離家鄉。小沛記得媽媽離開家的那天正好就是「聖誕節」……,二哥難過地說:「那天路上氣氛都很熱鬧…但我們卻要搭著火車,和媽媽道別…」,此後,「聖誕節」就成了小沛最討厭的節日。

  平常就與家裡保持密切互動的「愛接棒計畫」教練,在接獲消息後,趕緊啟動家庭關懷。現在除了有兩位社會局的社工會到家裡訪視外,「愛接棒」計畫也提供小沛每週一到六穩定的三餐,並放一些錢在家附近的便當店,讓她有需求就去店裡用餐;學校課業部分,也由教練和學校老師溝通,聯絡簿改由教練代簽,盡力減低家庭變故帶給孩子的影響。小沛說:「教練也經常問我有沒有錢,說『不夠的話,教練拿給你』,叫我不要擔心生活……」。


▲透過「愛接棒計畫」的資源媒合,小沛下課後,可以到家附近的便當店拿取便當,不用為三餐煩惱。

  除了錢之外,教練也擔心孩子正處於敏感的青春期,需要更多大人的陪伴與關心。有回小沛感冒請假在家,教練聽聞後,立刻買了補給品和便當到家裡探望,並提醒小沛女孩子一個人在家要把門窗關好;教練也知道這個階段的孩子特別喜歡使用網路,也會關心她的使用手機的情形、交友的狀況等,不讓孩子因為大人一時的不察,而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

  此時,原本在外地念書的哥哥們也為了照顧家裡,中斷升學夢想,回到鄉下填補父母的空缺。「現在下課回來,大哥就負責煮飯、二哥洗碗、洗衣服,他們都叫我專心念書就好。」不辜負期待的小沛,成績始終保持中上,教練也讓她領取「鍾隆吉獎學金」作為肯定。


▲自從媽媽離家後,支持孩子的金錢來源,就剩在餐廳洗碗的阿嬤…,雖然阿嬤未與孫子們同住,但會盡量打包剩食,讓阿公騎摩托車給孩子們送來,當作加菜。

  「因為不方便去看媽媽,所以我們每個禮拜都會寫信,告訴媽媽我們這禮拜發生哪些事情,媽媽也會詢問妹妹什麼時候有比賽,要她好好加油。」二哥捧著一疊媽媽的親筆回信,信上的一字一句流露著媽媽對家裡的牽掛,「媽媽還交代我們幫她準備幾本考試用書,說她想回學校念書,之後找更好的工作,讓我們過好日子!」


▲教練看好小沛的天份,認為她有機會在女子棒球圈中闖出一片天。

  因為隊上曾有一位學姊熱愛棒球,所以高中之後決定到日本發展,讓小沛聽聞後非常心動,但現因為家庭的變故,讓她開始自我懷疑,「教練,你覺得我要繼續打球嗎?」小沛若有所思地說著煩惱,「我們家這樣,根本沒辦法支持我……我是不是畢業後也去打工比較好?」教練聽完後,並未露出驚訝的神情,反倒是拿出預先為孩子蒐集的升學資料,帶著她討論未來的可能。原來教練老早就觀察到小沛從前一陣子開始變得不愛講話,但他也不主動說破,而是等著時機成熟,孩子主動講出來,再給予孩子支持,成為溫暖而堅定的後盾。


▲在「愛接棒計畫」資源挹注下,小沛在球技與課業皆有很好的表現。

  「教練,我想去台北考國內最厲害的女子棒球隊!如果考上了,我畢業後想留在台灣工作,就近照顧家人,就像哥哥照顧我那樣……」教練看著小沛臉上的堅定神情,忍不住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或許小沛家的問題無法一時半刻獲得緩解,但「愛接棒」相信在孩子身上持續灌溉的愛與陪伴,不只能填補生命的空白,更為她在心中種下一顆名為「勇氣」的種子,隨著時間悄悄萌芽,成為她面對未來時堅韌而溫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