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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媽媽煩惱我的事

愛接棒計畫 2021/10/12

       阿寒提起家人時,會露出一種「熟悉的陌生感」。原來阿寒的媽媽在國中時,就因未成年懷孕,生下阿寒的大姊、接著依序又生了大哥、二姊、三姊和阿寒,一共五名子女。阿寒媽的娘家與婆家都沒能給予太多的支持,日子本來已經很難過了,不幸地,阿寒爸爸又因病去世,留下媽媽獨扛經濟大樑。

       或許是家裡不夠溫暖,大姊與二姊,國中畢業就立刻離家,大哥在看守所服刑,三姊則有發展遲緩,國中畢業後就未繼續升學,目前在附近的殯儀館擔任派遣人力,負責推送大體。一家人彼此一年見不到一次面,就算見面了,每個人講著沒有交集的話題。阿寒才國小六年級,就已經被迫早熟,接受家不像家的事實。

       後來,一直不舒服的媽媽前往醫院就診,沒想到竟是患糖尿病與躁鬱症,反覆進出醫院的結果,就是連支持這個家的最後一份工作也丟了。

       在那之後沒多久,經濟壓倒這個家。媽媽為了12塊錢,控制不住情緒,打了阿寒。鄰居聽到孩子的哭聲後,機警地通報「家暴」。社會局介入後才發現,家裡資源匱乏到正常的一日三餐成了「三日一餐」,該去上學的日子,阿寒也都待在家裡。隨後,社會局將孩子交由阿姨撫養。

       起初住進阿姨家的阿寒個性彷如刺蝟。學校棒球隊教練回憶,當時聽到球隊最多孩子的抱怨,就是阿寒講話很衝、不如他意就生氣。阿姨也說,當初會想把他送進棒球隊,也是希望他能有一個地方宣洩情緒、轉移對過去的經歷的注意力,不要一直沉浸在負面情緒。


▲加入棒球隊一年後,阿寒成了愛笑的孩子,與先前判若兩人。

       距離事情發生過後一年,阿寒坐在汽車後座,嘰嘰喳喳地分享生活點滴,就連哪家早餐店比較好吃,也都搬出來分享!下車後,他熱情地和在鄰居打招呼,個性和先前聽到的「小刺蝟」截然不同。教練說:「真的不一樣了喔!現在他是隊上的『大哥哥』,負責照料隊上新生,像最近有幾個新來的學弟,晚上怕黑不敢去上廁所,他們就會把阿寒搖醒,要他帶大家去,畫面真的很可愛!」

  進入家中後,發現多了人進進出出。阿姨才透漏,阿寒的大姊上個月剛生產,無處去的她便和先生帶著寶寶投靠唯一的阿姨,而身為「舅舅」的阿寒,自然也無法置身事外,書包一丟,12歲的年紀也拿起尿布、奶粉,學習照料嬰兒的一切。阿姨把家裡唯一的房間讓給大姊一家住,自己與姨丈把沙發當床,而阿寒與表哥則是打地鋪,把客廳當臥室。


▲阿寒抱著初生不滿一個月的小姪子。阿寒看到小姪子臉上有一點一點的,還很緊張地問大家,要不要帶小姪子去看醫生。

       阿姨說,擔任居家照服員的薪資,與先生擔任司機的收入合計,還足以負擔家計開銷,只不過現在受到疫情影響,居家看護的機會減少、先生的工作也進入淡季,漸漸地,信用卡都只能繳最低金額,卡費能分幾期就分幾期。對於家裡這麼多人口要吃飯、要照顧,阿姨毫無抱怨,直說:「充實點,比較快樂啦。」


▲阿姨家沒有過多的家俱,就連桌子都是撿小吃店報廢的,搬回來貼貼補補後繼續使用。

       問起家中的飲食,阿寒說,阿姨不太會煮飯,家裡經常吃外食,有時是一碗乾拌麵、有時是排骨便當,但更多時候是大家擠在客廳撈著白麵拌肉燥或肉鬆,「不會不好吃啊,反而覺得這樣很好,一家人都可以吃很飽。」問起最難忘的一餐時,阿寒說,每當阿姨領薪水時,一夥人可以去賣場買熟食、買洋芋片,非常開心!

  阿寒也常感受到阿姨的關愛,像是每次出門遇到路人說:「哇,你兩個兒子好乖喔!」的時候,阿姨就會一手攬著他的肩頭說:「對阿,尤其我這個兒子特別貼心懂事。」


▲阿寒抱著阿姨,兩人互動仿如真的母子。

         結束家訪的回程路上,教練試探性地問著,阿寒結束安置後的打算。

  「我想和阿姨繼續住。」
       「因為阿姨家比較好玩嗎?」
       「不是,因為我媽媽都沒錢吃飯,再照顧我,她會壓力很大。」
       「你怎麼知道媽媽壓力很大呢?」
       「有次我在家裡玩,不小心把飲料撞倒在媽媽摺的紙蓮花上,媽媽看著全毀的蓮花氣到不行,就拿東西一直打我,說這包不能換錢了…,媽媽摺那一包要花三、四個小時,雖然只能換12塊錢,但她說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工作。她不是故意要打我的,可是她真的很生氣…,所以我想說住在阿姨家,不要讓她煩惱我的事情…,她有的時候會打給我說她很想我…。」

  「很想你,然後呢?你們會見面嗎?」
       「她都說要來,但都沒有來…。」
       「那你想她嗎?」
       「…」

         話說到一半,教練剛好把車子停在一棟建築物門口,阿寒突然大喊:「這是我媽媽家耶!」
      「對阿,我們在外面看看,等等再回去學校吃晚餐吧。」


▲阿寒雖然有一段不正常上學的日子,但在進入球隊後,學校與教練聯手幫孩子安排課業輔導。現在阿寒的成績是隊上數一數二的呢!

 


▲教練很疼愛阿寒,總是用各種方法開導與鼓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