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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的小幫手

愛接棒計畫 2020/07/30

       每到要收作業的時候,阿育小小的身軀才會猛然一振、雙瞳放大地望著老師,臉上寫著「我忘了」,阿育的老師對此很是頭痛,找來阿育所屬的棒球隊教練研擬對策。阿育的爸爸、媽媽並非對課業不聞不問,只不過沉重的經濟壓力與家庭照顧責任推著兩人日以繼夜地前行,頂多只能用一句「功課寫完了沒?」表示對阿育的關心。少了大人陪伴的阿育,回家書包一丟就開始看電視看到半夜;去年年底,阿育家裡遭逢變故,被迫扛起「小幫手」的他,課業更是顧不上了……。


▲喜歡看電視的阿育,以前經常在椅子上看電視看一整晚,完全忘記作業的存在。

       就讀國小三年級的阿育是家裡長子,下面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兄妹倆與爸爸、媽媽、阿公及阿嬤住在曾祖父輩省吃儉用攢下來小平房,到了阿育阿公、阿嬤手裡,花了些錢往上蓋兩層樓,成了三層透天厝,再換到阿育爸這代又搭建了鐵皮屋頂,整體空間稱不上精緻,但也夠一家六口住在一起。環顧四週,由於房子的背後緊鄰公墓,有能力的鄰居早已搬走,留下來的三合院也因為歷經幾次天災成了斷瓦殘垣,入夜後,他們家成了這片荒蕪之地的唯一亮光。

       談到家裡的變化,阿育爸說,早年因為他因為交友廣闊,染上賭癮,錢存不下來,後來到了化學工廠當職員,又聽信朋友的介紹兼職做起討債,生活過得極不穩定,直到四年前突然驚醒,輾轉到了鐵工廠當學徒,人生歸零開始。

       阿育爸說,焊鐵時的高溫與電燒時的強光經常讓他的眼睛受不了,每到晚上都得哭著睡著,但是一想到一天能有兩千元的薪資,還是忍了下來。去年底,阿育爸在幫人搭建鐵皮屋時,不慎從兩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造成雙腳骨折,坐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輪椅,直到最近才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走路。

       在阿育爸還沒受傷之前,兒子的課業都是阿育媽在照顧,只不過當時阿育媽為了扛起家裡的經濟,半夜兩點就得出門前往早餐店工作,直到中午十二點下班,最近又為了收入,改應徵鄰近檳榔攤,開啟晚八到隔天早八的工作。阿育說,因為自己的生活作息和媽媽錯開,母子倆每天幾乎講不到一句話,加上爸爸與媽媽感情不睦,有爸爸在的地方,媽媽就待在房間裡不出現,交集又更少了。有時下課後,阿育書包一丟,便看電視看到半夜。

       阿育爸受傷後,阿育成了「被迫長大」的孩子。為了要與爸爸一起照顧阿嬤,同時也為了省冷氣電費,阿育和妹妹、爸爸、阿嬤擠在同一間房;平日在家也要幫忙打掃家裡、張羅晚餐、幫罹患糖尿病的阿嬤打針,有時他還得走路去遠一點的地方幫爸爸買藥,阿育說,每次看到爸爸彎曲的腳掌,就覺得「好痛、好痛」,「如果我去買藥,可以讓爸爸不痛,那我多走一點沒關係。」


▲下課後的阿育(前者)是阿爸的小幫手。先前他因為沒人管而忘記寫功課,現在則是要分擔家務而沒時間寫功課,學校老師與棒球隊教練積極介入,希望能和家裡一起幫助他好好長大。

       幾個月後,正當爸爸想著,腳復原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能開始工作之際,上天又給了這家人新的考驗。

       一日早晨,阿育的阿嬤不知怎麼地走出家門,整個人摔進水溝,造成小腿骨折,這下別說阿育爸與阿育肩上的照顧責任更重了,阿育爸苦嘆,沒有工作的他,要去哪生出十萬多元的醫藥費來還給醫院?


▲阿育嬤患有糖尿病與失智症,加上腿斷後生活更是無法自理,要換尿布、洗澡,還要打針、餵飯,阿育爸說,自己很像養了四個小孩。

       現在全家經濟僅靠阿育阿公的終身俸兩萬五千元苦撐,扣掉生活支出後所剩無幾,阿育爸感嘆,因為家裡有房子,不符合低收身分,申請不到政府補助,自己又信用破產,無法與銀行借貸,他也想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只不過真的無法給孩子好生活。


▲阿育的爸爸在廚房裡忙東忙西,阿育則幫忙打下手。阿育爸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迫早熟,感嘆地說,要是沒有阿育幫忙,日子一定會更加難過,只不過能給的真的不多,現在聽到阿育在棒球隊有很多的表現,能做的就是給予最大的支持,希望他能快樂。

       面對家裡這些變化,阿育沒有太多怨言或不解,只要爸爸叫他做的事情他都會做到,是稱職的小幫手,只不過少了大人陪伴,多了照顧責任的阿育,課業的問題每況愈下,在學校的行為也開始受同儕影響,會在班上調皮搗蛋、捉弄他人,且情緒不穩定。

       幸好,學校老師和棒球隊教練共同搭建的安全網,立即發揮了功用,牢牢地接住了阿育。現在阿育下課會先在學校完成作業,並透過「愛接棒計畫」的球隊,在團體裡學習紀律與一技之長。


▲阿育最喜歡的球星是中信兄弟的張志豪和王威晨,他未來想成為職棒選手,也希望有一天能邀請阿公、阿嬤和爸爸一起到球場看他比賽。

       球隊教練說,之前看阿育的考卷時,沒有一科及格,但是透過學校與球隊的力量後,現在能保有七、八十分的成績,雖然不是最好,但已經跟得上同齡孩子的進度;在行為方面,團體生活讓阿育對公共事務有了更多的動力,現在已是小學長的他,會教學弟打球、也會主動搬東西、撿垃圾,教練相信,每天下課後讓他動一動,能宣洩看不見的情緒,並在心靈的深處為他建構更多抗壓性。

       阿育的爸爸看到學校與球隊如此幫忙自己的孩子,也感慨地說道:「天底下沒有不希望給自己孩子更好環境的父母,只是現階段真的給不起……現在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支持阿育打棒球,再麻煩學校和球隊照顧了,真的謝謝。」


▲阿育爸(左二)對學校與棒球隊充滿感激,他也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可以短暫地放下家裡的重擔,到球場去看阿育(左一)打球,為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