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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孩子的奶爸

愛接棒 2019/04/10

記得國小四年級的時候,突然有一位教練到我家,和我爸媽說我很適合打棒球,當晚我就被載走了,後來我再也沒回過家,一直都在台灣各處生活,很幸運的是,我太太也是打棒球的,所以能體諒我這樣的生活。不過小孩出生的時候,我在台南,沒有照顧過她,現在也沒住在一起,她很怕我,人家說自己的小孩難教,大概就是這樣,所以我現在只好來教別人的小孩。

回想我從職棒退下來後,覺得自己還有一技之長,所以決定轉任教練。最初到屏東復興國小,接著又去屏東鶴聲國中、屏東高中,後來一路向北,台南、嘉義、台北我都待過,下一站要去哪裡,幾乎無法控制。

有一天玉田國小的前校長潘政憲和我說,他想組一個球隊,缺一個專任教練,問我要不要回來,想想屏東也是我的故鄉,所以立刻辭了嘉義成棒隊的工作,就南下來這裡了。

玉田國小剛成立棒球隊的時候,最初只有一袋球、三支球棒和十二個沒打過棒球的學生,一切必須從無到有,日子有點辛苦,當時訓練他們的時候,就期待這支棒球隊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也是這個時候「愛接棒」的經費進來,補助部分球具設備和教練經費,才讓球隊再找一位約聘教練來照顧孩子。)

棒球隊總要出去比賽嘛,所以要先湊足比賽人數,於是我們開始到處放消息,不分男女、也不分是否有經驗,只要想運動的孩子都可以參加。沒想到隔了幾天,有個媽媽帶著他的孩子上門說,如果我們願意提供24小時的照顧,她就願意把孩子從高雄轉來。我和校方討論過後,決定「先收再說」,所以當時我一邊接送孩子往返高屏兩地,一邊開始在學校附近找房子,最後遇到一位阿姨說,他們家店面的二樓有空房間,租金一個月算我四千塊,於是我和孩子們的「家」就這麼誕生了。

我沒有什麼經費支持,早上就簡單幫他們弄點麵包,晚上就收學校的營養午餐,偶爾再加一點麵條、白飯混著成了一餐。這個家沒有電視和網路,不過孩子們似乎蠻能適應的,自己會找樂子,像最近他們會跑去圖書館借書回來看。我一個月的薪水,扣掉給台北的太太兩萬元,剩下的全部都在這群孩子身上了,他們的吃喝、文具費都是我在付,不是說我不和他們家長拿錢,而是他們家裡可能也不見得有錢,所以我就心想「隨緣」吧!

你問我一個大男人帶著四個小孩住在外面會不會很奇怪?其實我並不會這樣覺得,因為我從小四開始就是跟著教練住,一路打球長大,角色換到自己來做的時候,好像也很自然而然。

只是當「奶爸」需要很多耐心。例如球隊有個孩子,從小家庭環境複雜,才二年級就出口成髒,也很愛挑釁別人,有時候小小處罰他,他會裝小聰明,說要和家裡告狀,或是裝病威脅,但你說我能不管嗎?他曾經被他爸接回家過節,結果我一問才知道,他回去沒吃飯,也沒洗澡,你能不心疼嗎?

在我這裡的孩子,多半來自弱勢家庭,或是父母無力撫養。還有一個孩子家裡有六個兄弟姊妹,但父母疏於照顧,國小開學了,他都沒去報到,最後是社會局上門,他才被送來玉田國小。孩子剛來的時候非常懶散,問他什麼也幾乎沒想法,後來我用棒球慢慢引導他,半年後他不僅早上準時起床上學,也會幫我照顧其他同學,最近還和我說他想好好打球,未來可以打職棒,讓我很欣慰。

還有人問我說,「帶青棒、成棒是不是比較輕鬆?」的確,他們都是大人了,很好溝通,但帶少棒比較單純(尤其是還多了一點奶爸責任的棒球隊),每天心情很踏實,也比較快樂。前一陣子,我帶的第一批孩子畢業,他們在畢業典禮上抱著我哭,我的感觸更深了。

現在我對這群孩子的想法,就是讓他們有個紀律、正常的生活,他們未來的路還很長,我並不會限制他們要一直打棒球,但是一定要當一個好人。我現在簽他們的聯絡簿、看他們的考卷時會一直說:「你的家裡可能不能給你什麼,但是在這裡,你的未來是自己創造,明天要更加油!

至於一個希望是,我正在讀國中的女兒可以加入棒球隊,這樣或許就能理解爸爸在做什麼,也不要那麼怕我了。
▲潘忠勳教練是孩子們的嚴師,也是慈父。他照顧孩子只有一個信念—「好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