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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點決定也很好

愛接棒計畫 2022/09/14


▲阿姨(中)感嘆地說,剛把小佐接回來的時候,身高還不及大人的腰,加上常常生病,身形瘦弱地不得了,沒想到一轉眼,七年過去,孩子已經成了挺拔的少年模樣。

「小佐,還記得你第一次傳給阿姨的訊息寫什麼嗎?」姨丈開玩笑地問。
「應該是說『阿姨很漂亮吧』哈哈~」嘴甜的小佐不放過能逗樂阿姨的機會。
「我還記得,那天小佐傳了一個『餓』字,雖然我們家經濟稱不上多好,但只要我們家還有米、還有青菜,我們夫妻絕對不會再讓這個孩子離開我們身邊…。」姨丈說。

       到今年八月過後,即將升上國中二年級的小佐就正好有一半的成長時光都在阿姨家度過。十四年前,小佐出生沒多久,親生爸爸便不知去向,打零工的媽媽不方便一邊工作、一邊顧孩子,便將孩子四處寄放。小佐先後住過兩、三個城市,小學一年級則為了穩定上學,改跟阿姨住在一起,直到小學二年級因媽媽認識「叔叔」,所以再從搬回媽媽家。

       阿姨送走小佐後,阿姨本來期待孩子嚐到家庭重組後的幸福與甜蜜,但未料小佐媽媽在跟叔叔生下妹妹後,叔叔推卸了應有的責任,媽媽為了賺錢,每天不停地工作,獨自留在家中的小佐找不到東西吃,肚子餓到受不了,只好模仿起大人傳訊息的模樣,按了一個「餓」字給曾經照顧過他的阿姨。

       阿姨家生活不算太富裕,全靠姨丈當職業軍人的收入支應名下四個孩子,及親戚寄養在他們家兩個表哥,現在又收留小佐,等於有七個孩子要養。姨丈笑說,布農族的精神就是「有飯大家一起吃」,雖然不能每餐吃肉,但部落有打獵的時候,他們夫妻一定會請人切最好的山羌肉回來給孩子補身體,雖然鮮少在外頭餐廳用餐,但有姨丈下班後打包回來的伙食,加上阿姨的好手藝,每天都能變出滿桌子好菜。


▲阿姨說一家快十人份的飯真的很不好煮,光是電鍋一次就要啟用三台,才有辦法搞定。

       年紀還小的小佐有時會想媽媽,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安慰的姨丈就帶著孩子到空地傳接球。漸漸地小佐對棒球產生興趣,升小學三年級的暑假,主動提出想加入棒球隊的心願,姨丈聽後找來熟人幫忙介紹,全心全意支持孩子往興趣發展。

       姨丈笑說,在小佐去打球前,他是人前要求紀律、不苟言笑的人,但在孩子打球後,他會變成「球癡」,只要小佐有比賽,他就拿著手機躲在角落看比賽直播,有時遇到新進同仁曾打過棒球,就會忍不住多問些相關問題,把資訊再告訴小佐,直到有一天…姨丈生病了


▲姨丈說白斑症只要受傷,就會留下白白的印記,每個印記都能說上一段故事。

       姨丈伸出黑一塊、白一塊雙手,原來生病後,他提前退休,為了維持家裡的收支平衡,明明皮膚不能曬太陽,但為了日領一千塊的工資,頂著太陽幫人務農,或是穿梭在危險的工地間賺取辛苦錢,「年輕的時候故事用嘴巴講,現在要聽什麼歷史都印在身體上了。」

       看著阿姨與姨丈為錢苦惱的模樣,小佐也早熟地快。過年要買新衣服的時候,他會說:「我不用,我還有衣服」,全家人一起出門逛夜市,遇到想吃的,他說:「沒關係,表弟吃剩的我再吃」,大人看在眼裡、苦在心裡,他們也想做到公平,但是一次面對七個孩子,公平真的很難。

       走訪小佐在學校的球隊宿舍,同齡隊友的內務櫃打開,少說有五、六件衣服可以「選著穿」,但他就只有兩套衣服,哪天偷懶沒洗,隔天就會沒衣服可穿;國中男生最愛用一條鍊鐵扣住自己的皮夾耍帥,但小佐全身上下只湊得出四十多元的銅板。


▲小佐東西缺了並不會和阿姨反映。教練有時手邊有些物資,就會第一個想到他。

       今年疫情最嚴重那段日子,小佐不幸確診。第一時間他打給教練,問教練能不能幫他在宿舍二樓的閒置空間擺一張床?教練不明所以,小佐接著說:「報告教練,我確診了,但阿姨家裡面的其他人年紀都還小,加上姨丈、阿姨身體都不好,你能不能載我回學校,我不能傳染給他們……。」掛掉電話後,性格再怎麼陽剛的教練聽了也是心碎,「別的孩子生病的時候,特別需要家人的溫暖,但寄人籬下的孩子生病,卻是希望自己不要造成別人的麻煩。」

       再過一年,小佐就要準備高中升學,即使他有U12國手的光環,想靠棒球升學並非難事,但孩子想了想,還是告訴大人們,他要報考軍校、幫忙分擔家計。孩子周圍的大人們聽了都很欣慰,但唯獨教練聽完後要求孩子新的一年必須接下「球隊隊長」一職,原來教練老早就發現孩子的心裡的煩惱,他盼孩子不管未來打球與否,都能在「愛接棒計畫」的陪伴下,再增長更多的自信,並儲備更多的能量,「有些事情慢一點決定也很好。」